份河道衙门上的奏章，夏季将至，雨水一来黄河便可能发生水患。眼下正是抓紧时间疏浚河道加固堤坝的时候，照例向户部支取工款。

    河工为国朝一等大事，这种奏章其实不用探讨，都是立刻就批，只是走个流程拿钱。张四维提起笔，还不等写字，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咳嗽，头望去，只见一名年轻太监站在门首。

    张四维端详两眼，认出这名太监正是冯保的心腹，司礼监秉笔张大受。论身份，张四维自然远比张大受为高，可是他态度极是谦和，主动起身迎接道：

    “张老先生？怎么今儿个得暇，到这边转转，屋里坐。这里有家乡送来的新茶，虽然不比江南的茶叶好，倒也是别一股味道，正好请张老先生尝尝鲜。”

    张大受走进值房四下看看，不紧不慢道：“今儿个是吕阁老第一天给天子上，冯司礼得在乾清宫伺候着，实在过不来，打发小的过来，跟张阁老说几句话。咱两是一个姓，五百年前算是一家，有些话不便和别人说的，和张先生倒是能说个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张先生客气了，四维初入内阁，诸事皆不知规矩，还望张先生多指教着些。”

    “指教可谈不到，这天下的规矩都是你们读人定的，咱们只有听和学的份，没有教的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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