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
一辆满身泥灰的江汉快巴的发动机盖板上,爸的声音才被用于讨价还价的江汉粗口所淹没,但依然可以从窗外爸的口形和挥手的力度看出来他在啰嗦着什么。爸眉头紧皱的不安神情越来越模糊,粗短的身影越来越微小,我和弟弟的脸庞不约而同地由面向窗外渐渐转进车里,耳朵里的空间还是被熟悉的江汉粗口的声波充斥着。妈在临行前千叮万嘱,要我和弟弟千万千万小心“撮把子”。扫视车内,车头、车尾、车中部,座椅上、过道里、发动机盖板上,各处堆积的眼神似乎都透出“叵测的敌意”,甚至感觉暗藏着各种无法捉摸的邪念。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,被皮带束着、用丝袜裹紧的大洋还在。
快巴时而风驰电掣,时而拥堵徐行,时而上下乘客,经过近四个小时的颠颠簸簸、走走停停,我们终于回到了江汉镇。兄弟俩驮着两个帆布袋,到街口雇了一辆摩托车,向江汉村进发。家乡的空气清爽怡人,被车轮扬起的灰尘带着泥土的芬芳,毫无城市里污浊凝重的那种味觉;家乡的天穹湛蓝欲滴,铺在肌肤上的阳光温和柔美,毫无城市里灼热逼人的那种难受。
到家了。我和弟弟刚下摩托,走上桥头,就远远看到三个堂弟飞奔而来,七手八脚地帮着抬行李包,叽叽喳喳地叫唤着,兄弟们簇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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